第28章 双管齐下（1 / 1）
顾景行现在不仅舌头好使，话能说得明白了，身上也恢复了知觉，手指也能动了，虽说浑身软弱无力，但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，日子总算有了盼头。
顾夫人一高兴，又赏了风灵好些东西，还叫人来量体裁衣。
一过端午，天气就逐渐热了起来，二少爷屋内的被褥床单全都换了，凉席、竹夫人抱枕、蚕丝薄被，还装上了七轮扇。
风灵头一次见这七轮扇，据说这是出自一位能工巧匠之手，是用七叶扇子制成一个滚轴形状，只需要一个人掌控，凉风就阵阵送来，素有“扇车起长风，冰槛沥寒雨”制成。
等安静下来，已经是半个时辰以后的事了。
屋子里焕然一新，浅色调看得人心平气静，光是观感上也觉得凉快了许多。
顾景行手能动弹了，便让旺儿找了几本书来看，床上架了个小桌板，吃饭看书都在这上面。
风灵有些无聊，顾景行也觉得他来了这几天好像都关在屋子里，便提议道：“闷在屋子里也无聊，你去院子里转转吧，趁着这会儿还不算热，花也开得热闹，你去瞧瞧，要是遇到好看的，也带回来给我瞧瞧，何况你来到顾家，还没去逛逛吧。”
这倒说到重点上了，风灵来得匆忙，大多时间都在这间屋子里。
他向来不是拘得住的，憋了这几天，确实想出去逛逛。
“那好吧，听说从太湖石里流出来的水声跟其他地方的都不同，我去瞧瞧。”
顾景行点头，见他蹦跳着离开的背影，不由得摇摇头，果然是妖精，常年住在山中，恐怕对人间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吧。
风灵没有让春芝秋兰跟着，他询问了方向，自己顺着回廊缓缓前行。
顾家是桃源城的望门，住的也是江南园林。
穿过月洞门，没走几步路就见到一池子新荷，初夏已经擎起好些碧盘，片片荷叶上滚着水珠，花骨朵掩映在其间，唯独有朵又白又大的荷花开在其中，凉风袭来，它在碧绿中摇摇晃晃的，跟穿着白纱跳舞的少女一般。
风灵坐在回廊上，池子里有几尾红鳞金鱼浮游在萍叶之间，他从荷包里拿出一块绿豆糕，捻碎了些洒进池塘里，几尾鱼全都游了过来，张着嘴抢吃食。
他觉得有趣儿，多喂了会，又瞧见不远处就是假山石洞，便沿着回廊往前走。
这里有高大的芭蕉林，绿叶墨绿发亮，石洞前，池水汇成了小小的水帘，淙淙流下，落到下方的小潭里，一旁的太湖石的孔窍中，也渗出涓涓细流，叮叮咚咚地响着，声音清脆悦耳。
风灵站着这儿欣赏了会儿，注意力就被小径旁的枇杷和杨梅所吸引，他踮着脚想要摘树顶上那几颗金黄色的枇杷，无奈怎么都够不着。
他悄悄看了眼四周，确认没人后，一溜烟躲进林子里，他两手一张开，一下子就变成了两只薄如蝉翼的翅膀。
风灵挥动着双臂，很快就来到树顶，他找了个枝丫站稳身形，翅膀变回手臂，将那几颗金黄果实全都收入囊中，等他还准备摘些杨梅时，听到回廊里传来脚步声，他不敢再耽搁，连忙飞身跳了下来。
“谁，谁在那里？”
风灵落地后连忙整理了下衣服，听到走近的脚步声，只好硬着头皮走出去，与一位小厮打了个照面。
小厮见他生得杏脸桃腮樱桃口，穿着粉色袖衫，外头是一件杏色比甲，却见他面生得很。
便有些狐疑道：“姑娘是何人，怎地往那林子里钻。”
小厮身后站着个穿着绛紫色长袍的男人，面相与顾老爷长得有几分相似，不过眉间间却透着几分奸相，一双眸子看过来，让风灵格外不舒服。
来人正是顾老爷的堂弟顾耀鸿，与顾老爷相差十岁，风灵嫁到顾府那日，他正在尼姑庵里玩姑子，其父知道这事后与之大吵一架，闹得有些不愉快。
今日是他来府上给老太爷请安，这会儿无聊在园子里闲逛，却不想遇到了这么个美人儿。
顾耀鸿见风灵眉目间有些少年的英气，又有少女的娇俏，霎时心痒难耐。
他背着手，清了清嗓，问：“你是来做客的姑娘，还是哪房的人？”
风灵不认识他，却见他一副主人姿态，心里虽有些不适，但为了不节外生枝，还是老实答道：“二少爷房里的。”
顾耀鸿有些诧异，再向他仔细瞧去，瞧见他白皙脖颈上的小喉结，心下明了——
这是前两日他那瘫痪的侄儿纳的冲喜男娘子。
顾耀鸿常年在风月场子里泡着，狎妓实在是稀松平常之事，找个男倌儿是不同的享受，虽说是后庭，但个中滋味却叫人久久不能忘。
他直勾勾地把风灵盯着，面上却和善地笑笑：“原来是侄儿媳妇，你应该喊我一声五叔父。”
风灵只知道顾老爷这一房有哪些人，其余的都不清楚。
不过面对长辈，他还是鞠躬：“五叔父好，没什么事的话，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说完他就快步离开了。
顾耀鸿看着他纤细的身段，眼神逐渐露出淫邪的光。
风灵兜着果子回到房里，心脏怦怦跳个不停，他将枇杷杨梅倒在桌上，连喝了好几杯水。
顾景行听到外间的动静，扬声问：“风灵，你回来了吗？”
风灵抚着胸口顺气，抓起枇杷往里头走。
顾景行见他两颊红润，额间还冒出细汗，笑道：“怎么一副见鬼的样子，去园子里逛了吗？”
风灵一屁股坐在绣墩上，低头剥着枇杷，两颊气鼓鼓的，也不说话。
顾景行瞧见了，歪着头，立马问道：“怎么了这是，谁给你委屈受了？”
枇杷剥好了，风灵走到床边递给他，有些忿忿道：“那人让我喊他五叔父。”
顾景行接过枇杷，顺带将他手腕拉住，让他坐在床边。
“五叔父？”他回忆了下，脸立马沉了下来，“顾耀鸿，你遇到他了？他对你做了什么？”
风灵见他脸黑了下来，有些迟疑道：“也、也没做什么，就是问我是谁，哪房的。”
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挪了挪屁股：“我就是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舒服，回来的路上越想越气罢了。”
顾景行知道他这位五叔，成日花天酒地没个正行，纳了三房妾不够，还在外头养戏子，近来又跟尼姑庵的姑子搞在一起，声称要娶回家，闹得天翻地覆的。
他微眯着眸子，露出狠厉的光：“他不是个好人，下次遇见了你不必搭理，直接走便是，若是他敢为难你，就说我让他三思，否则后果自负。”
风灵咬了下唇，将枇杷递到他嘴边：“算了，别气了，吃枇杷，这可是树顶最好吃的。”
顾景行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，随即笑了：“嗯，好甜。”
风灵是个没心没肺的，也跟着笑了。
笑着笑着，他“哎哟”了一声。
“怎么了？”
风灵这才察觉到胸前湿漉漉的，他低头一瞧，发现杏色的褂子上洇湿了一小块，沁香飘了出来。
顾景行盯着那里，不由得舔了下唇，提醒道：“这是……太多漏出来了吗？”
他喉结滚动，万分真诚道：“我可以帮忙的。”
风灵瞪了他一眼，转身将门关了，连忙脱下外衣。
他今日穿的是粉色的肚兜儿，中间图案是喜上眉梢，红艳艳的梅花上站了两只喜鹊，粉色面料衬得他格外娇俏。
肚兜儿右边已经被洇湿一大片，粉红变成了杏红。
顾景行直直地看着他，说：“我就说了要双管齐下才好。”